(083)朋亦空兮友亦空

待到镰邑说出那燕尘的背后竟是魔族,众人此时方才反应过来,原来方才这燕尘这口若悬河般说出的所谓秘闻,都是居心叵测!

眼见这神殿内突兀现身的众多黑衣人,众人顿时明白知道,这必是魔族的援军!

原本以为之前的万年黑玄晶被破坏的时候,魔族余孽就已被一扫而空,没想到的是,他们却是渗透得如此地深,竟是将这个空鸣族族长的胞弟都收为己用,看来魔族此次,也是下了血本,难道,他们的目标,也是那‘灵翼’?

那灵翼究竟是有什么用途?值得这么多种族,这么多高手来抢呢?

此时众人的目光都不自觉地落在罂漓漓的手中,大家都已看清,那不过就是一方带翅的玉如意而已,究竟有何妙用呢?

而此时但见镰邑的虚影抬袖虚空一拂,之前被燕尘的法诀缚住的魏星影等人顿觉浑身一震,立时便已可行动如常。

“镰邑,你一开始就打的是这主意?!”此时燕尘似乎反应过来了什么,他忽然明白,之前镰邑的不回嘴不抵抗根本就是故意的,镰邑怕是早就知道自己有办法能去除那红莲的屏障,所以故意等着自己将红莲的屏障去除之后才来坐收渔人之利!

镰邑回他的,只有一声不屑的冷哼,随即,那镰邑的虚影竟是眨眼间就消失无踪,此时但见罂漓漓的额间,那金色的镰刀型印记显得更加地夺目!

这老狐狸,竟是躲回本体里去了!燕尘在心中低咒了一声。

而那朱雀....燕尘怨毒的目光再看向那依旧一脸风轻云淡的朱雀,此时却觉得她那表情颇为可恶,莫非她一直都在陪着镰邑演戏?!难道她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

一想到自己一场辛苦竟是替他人忙活,这燕尘心底不由得怒火中烧!把心一横,既然这‘灵翼’已然认主,那之前坑蒙拐骗的法子自是行不通了,如今剩得的最后一条路,便是抢!

仗着有这些魔尊大人亲自派来的十二魔使撑腰,燕尘倒是无所畏惧,就算是镰邑和朱雀联手,此时的他也并不如何放在眼里,而且,他还有一枚重要的棋子....

他的目光在这神殿里微不可察地巡弋了一番,然后大手一挥怒喝一声:“给我杀!”

那十二魔使得令之后,齐声高喝,立时就在这神殿中布下了一个玄妙的阵势,巨大的黑色光柱腾空而起,将这整个朱雀神殿都包围在那光柱中无数飞驰电芒的狂欢下!

莫奕足尖一点,飞身已然跃到罂漓漓身前,而魏星影几人,也急急地掠了过来,摆开誓死一战的架势,此时不管他们背后的势力是抱着怎样的机心怎样的动机,面对魔族的时候,大家倒是有了同仇敌忾之心。

可是,大家似乎都忽略了一个人,这个神殿真正的主人。

只见那朱雀化身的红衣女子长袖一拂,数不清的赤红色影子带着漫天火光从她的衣袖间急掠而出,仿若一道道明艳的长虹,那长虹顿时就将那黑色光柱烧出了无数的窟窿来,顷刻之间,一切都化为湮泅。

朱雀却是连眉毛都没动一下,她缓缓向那燕尘走去,周身的烈焰燃得更加地炙烈:“魔族之人也敢堂而皇之来我这朱雀神殿,莫非是欺我朱雀无能?!”

“让她交出‘灵翼’,许是可以给你们留个全尸,否则....就算你是神兽,也照杀不误!”此时那燕尘的面上渐渐地露出了狰狞之色,面皮也开始急剧地扭曲,印堂之处隐隐透出紫黑之气!

而那十二魔使此时纷纷上前来围住朱雀,每人手上都有一只碗口大小的铜环,眨眼之间又在朱雀周围布成一道法阵,霎时法阵内黑烟滚滚,血雾如潮。

却见朱雀一个旋身,露出了本相来,那是一只如同罂漓漓的肩头那般赤红色如凤凰一般的巨鸟,只见她仰头长鸣一声,清脆的凤鸣响彻整个地底空间,然后那宽大的双翅一震,无数金色的火焰仿若精灵一般四散开去,那法阵的上空忽然被一层赤红色的光芒包裹了起来。

此时罂漓漓手捧着那得来不易的‘灵翼’,眉头都要皱在一块儿,虽然大家都是为这宝物而来,她却到此时都不知道这宝物究竟有何用,又该如何使用?她下意识地将‘灵翼’紧紧握在手心,只觉得一股股暖流从那温润的‘灵翼’中传来,低头看向那‘灵翼’,这宝物看起来既不耀眼,也不绚烂,却让人感觉其中别有一番动人心魄的神秘。

她略一思索,便单手掐着法诀,施展“离魂引”,将一点灵识探入那‘灵翼’之中。

不多时,一个眉目清俊非常,怀抱玉如意的小小童子就骤然出现在罂漓漓的眼前,这小小童子看模样正是仄仄,却似乎又有什么不同,罂漓漓细看之下才发现,这小小童子看起来竟是比仄仄还要更小一点年,粉装玉砌的模样,让人心生无比的怜爱,而那童子的眉心有一滴鲜红地仿若血液一般地朱砂痣。

她试探性地轻唤了一声:“仄仄,是你吗?”

“我不是仄仄,我叫‘灵翼’,是这宝物真正的灵体。”那小童子一本正经地摇摇头,紧紧地抱着玉如意,粉嘟嘟的模样让人越看越喜欢。

“那仄仄呢,仄仄去哪里了?”罂漓漓此时却是更关心仄仄的去向。

“仄仄原本就是个不存在于世间的人,是之前我的灵识被卓傲加诸了法术之后幻化而成的,此时灵体归位,自然烟消云散了。”那童子说出的话来却让罂漓漓的心嗖地一下凉了半截。

她急急地打断那童子的话:“怎么可能,他明明就是真实存在过的!虽然我利用了他,也时常欺负他,可是,我是真心地喜欢他,那么可爱的小家伙,怎么可能一句他是法术幻化而成的就抹杀了他存在的意义?”

“真心的,喜欢么?”那童子重复着罂漓漓这句话,似是被触动了一般,又似是想起了什么,他喃喃地又重复了一遍,眉心隐隐露出了一丝让人捉摸不透地神采,那眉心处鲜红如血一般的朱砂痣显得更加地醒目。

罂漓漓似是看到了希望一般,急急地上前一把抓住那童子的手,追问到:“可还有办法让他再幻化而生?”

那小小童子沉吟许久,忽然抬起头,仿若看怪物一般地看着罂漓漓:“若是有办法,又如何?”

“上刀山下火海,只要我做得到,就一定要将他带回来!”几乎是毫不犹豫地,罂漓漓脱口而出。

“那,若是要你放弃‘灵翼’呢?”此话一出,罂漓漓微微地一怔,很快她就反应过来,对方所说的‘灵翼’并不是说他自己,是说的‘灵翼’这件宝物本身,可是,这话又是什么意思呢?

也许是看穿了罂漓漓的犹豫,还未待她回答,对方继续说到:“是不是做不到?你们人类啊,都是虚伪的动物,口口声声说着喜欢,其实一旦涉及到真正的利益,让你们付出代价的时候,立刻就翻脸不认人。”

罂漓漓静静地看着这个人小鬼大说着大人话的童子,虽然不知道他为何会说出这般世俗的话来,但是她依然那双金棕色地眸子定定地瞧着他,一字一句道:“如果我可以为了他放弃‘灵翼’呢?又该如何?”

对方原本还想自顾自说教下去,却忽然以为自己听错了一般,猛然抬起头来:“你说什么?”

“我说,如果你有办法让仄仄重新幻化而生,我可以放弃‘灵翼’。”用‘灵翼’来换仄仄,这对于罂漓漓来说,基本就是无需衡量的问题,和镰邑等人为了得到‘灵翼’不惜一切代价的做法不同,罂漓漓虽然对宝物也有念想,但若是要她用‘灵翼’来换一条鲜活的生命,答案是毫无疑问的。

对她来说,‘灵翼’不过就是一件可有可无的东西,但是仄仄,却是一条鲜活的生命,是这世间独一无二的同伴。

“他们不会让你这么做的。”这童子呆愣了半晌,闷闷地扔出这么一句,而他口中的他们,自然是镰邑等人。

“现在‘灵翼’在我手里,要怎么做都是我的自由。你只管说该如何做便是。”罂漓漓毫不客气地打断他,口气愈加坚决。

“你真的可以为了我放弃‘灵翼’?”那童子仿若还是不信一般,一不小心却是说漏了嘴,而聪明如罂漓漓自然是听见了他方才这句话,他用的是‘我’,那就证明,他真的是仄仄。

可是,他所说的放弃,又是什么意思呢?是指要将‘灵翼’交给别人么?

就在此时,罂漓漓忽然觉得脚下一晃,踏着的地面像是发狂野牛的脊背,上下颠动的同时左右摇摆不止。

而且,忽然之间,竟是有些胸闷气短起来,罂漓漓急急地运气按住心神:“怎么回事?!”

她诧异地望着那童子,童子的面色也骤然一变:“不好!有人从你手中抢走了‘灵翼’!你我血契未成,若是有人趁机抢先与我做了血契,那个人便会成为我的新主人!无论如何,你先出去,抢回‘灵翼’再说!”

罂漓漓本来还想多问几句,却只觉得一阵天昏地暗,再一睁眼的时候,灵识已经脱离出了‘灵翼’,回到了本体内。

一抬眼,正好瞧见莫奕关切的眼神:“你怎么样?!”

罂漓漓稳了稳自己的心神,虽然喉头有气血涌动,但是好在,心脉似乎并没有受损,她微微地顺了顺气:“怎么回事?”

莫奕微微一怔,似是忽然明白为何罂漓漓方才会被那个人偷袭得手,原来竟是灵识脱窍了。

方才莫奕眼见朱雀和魔使动了手,正在心中盘算自己是否应该出手之时,却忽然感觉身后有异动,待他回头,正好瞧见罂漓漓整个身体向自己的方向倒了过来,而此时她竟是双手空空,方才还在她手中的‘灵翼’已然脱手换了主人!

一切都在那么一瞬,似乎谁也没有反应过来这是怎么一回事,或者说,谁都没有想到,方才还立在罂漓漓身侧的魏星影竟会趁着众人的注意力都在那些魔族和朱雀身上的时候,忽然下手偷袭了罂漓漓!

而目的,自然是那‘灵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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