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回到住处，天色已经全黑。主办方安排的招待所是公寓的构造，每人都有一个小单间，相隔很近，于鸿运走到自己房间门口，叮嘱说：“明天一早就要比赛了，你们早点睡，养足精神。”

乔春野眨眨眼：“我吃得有点撑，想下楼走一圈。”

于鸿运有些为难：“这么晚了还要出门？要不我陪你去？”

“不用了，老师先休息吧，我自己随便走走。”

“我陪她去吧。”一路沉默的周楚楠终于开口。

听了他的话，于鸿运眉头释开，点点头说：“那你们别走太远，早点回来。”

“明白。”

两人走到招待所楼下的花坛附近，身边没有长辈，乔春野的神情很是放松，迎着夜风伸了个懒腰：“呼，今天可真够累的。”

“是么，我看你倒是很能折腾。”

乔春野听到对方口气不对，定睛一看，发现周楚楠一脸阴沉，她小心翼翼发问：“你怎么了，心情不好？”

周楚楠停下来，反问道：“你觉得呢？”

“我……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你没看出于老师的相亲对象很生气吗？于老师本人也很尴尬，就因为你一直在抢风头。”

乔春野恍然大悟：“原来是为了这事，对不起啊……我姑姑和于老师不是互相有好感么，那个刘小姐根本不了解情况，我不想让她插足。”

“所以就故意惹人烦吗？你也太幼稚了吧，不觉得丢人吗？”周楚楠的口吻透着不悦。

乔春野脸颊发烫，低下头说：“我知道你从小到大都是优等生，肯定不习惯丢人。但我也没有别的办法，我又不像你那么优秀……”

“拜托，我的成绩是我凭努力争取来的，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我明白。”

“算了，反正你和你姑姑的事跟我没关系。”

话虽如此，周楚楠仍旧沉着脸，一改平时的温柔体贴，不再开口。

“你别生气啦，我保证下次改正。”乔春野追上他的脚步。

“我才没生气，”周楚楠叹了口气，“我要回去休息了，你呢？”

“我跟你一起。”乔春野不假思索地说，然而她刚迈开脚步，口袋里的电话便响了起来。

“你姑姑？”

“应该不是。”她唤醒屏幕，竟看到曾煦的名字，不由得一怔，急忙将听筒贴近耳畔。

“你上次让我帮你查的数据，我们救助站前年的领养记录，我终于找到了，你还用得上吗？”

“用得上，当然用得上，我明天就要去现场答辩了。”

“行，那我给你发过去。”

“在哪找到的呀？之前不是说丢了么。”

“你肯定猜不到，在站长办公室桌子底下装猫粮的纸箱里。应该是从墙缝里滑进去的。”

“你们站长这么粗心吗？”

“他这个人就是粗枝大叶，满腔热心肠，办事却丢三落四的。”

乔春野被电话里夸张的口吻逗笑了，又和曾煦闲聊几句，刚挂断电话。聊天窗口就冒出新消息提示。她忍不住扬起嘴角，把对方发来的资料文件保存到本地，并且回复了一个谢谢的表情。

做完这一套动作，她抬起头，却发现周楚楠眉头紧锁，眯起眼睛打量她：“是谁？”

“哦，是我之前认识的志愿者，流浪动物救助中心的。”

“男生？”

乔春野一时没回过神，点点头说：“是男生没错，大一学生。”

“居然还是大学生，你什时候加了他的联系方式，怎么不跟我说？”

“只是工作联系而已。”

“只是工作会那么热心？周末还帮你收集资料？”

“他就是人好，”乔春野总算意识到对方的暗示，匆忙解释说，“我跟他真的没有很熟，要不然下次我介绍你们认识。”

“免了，”周楚楠冷冷地说，“我要回去休息。”

说完，他也不等对方，便独自迈开脚步。

乔春野跟随他返回招待所，可他一路上缄口不言，分开前也没有道别。乔春野独自回到房间，只觉得挫败极了，仰面躺在**，面对新收到的资料发呆。

难得和周楚楠一同旅行，她满心期待能度过一个快乐的周末，然而这一整天，事情的走向却超出她的预想。回想起白天荒唐的举动，她也不禁感到一阵羞愧。

突如其来的打击让她没了干劲儿，尽管比赛近在眼前，她却无法集中精神。正胡思乱想的时候，手机又一次震动起来。

如果还是曾煦，就当没看见——她暗自下定决心，却在屏幕上看到一个意料外的名字。

乔冰珊。

姑姑的头像很简单，是从系统壁纸里截取的风景画，昵称是全名，朋友圈里没有任何信息。要不是消息红点反复闪烁，她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乔冰珊发来的信息只有简单几个字：“明天答辩加油。”

消息末尾配了一张表情图片，像是老年人会发的那种，乔春野终于被逗笑了，忍不住回复说：“你这是从哪找的图？”

“网上。”对方很快回复，“我用错了吗？”

“没错，明天我会加油的。”

“等你的好消息。”

乔春野扔下手机，鲤鱼打挺坐起身，把曾煦发来的资料打开，对照PPT，开始最后的练习。

*

傍晚时分，乔冰珊独自在家吃饭。这个周末春野外出答辩，家里久违地清净。她煮了囤积的泡面，加了她最喜欢的荷包蛋和鱼肉肠，才喝完汤底，还没来得及洗碗，就听到一阵匆匆忙忙的敲门声。

她倍感惊讶，顺着猫眼向外看，门外的人似乎觉察到她的出现，又在门上敲了几下，提高声音说：“小乔，是我呀，秦玲。”

她拉开门，一脸诧异：“秦姐？你怎么来了？”

她的朋友少得可怜，家里的住址少有人知道，秦玲是其中之一。刚搬家的时候，秦玲怕她一个人忙不过来，便带着儿子上门支援，又是拼装家具又是打扫卫生。帮了她很多忙。

“不欢迎我？”

“当然不是，请进请进。”

秦玲把手里的水果袋递给她：“来，给春野的，听说她喜欢吃草莓，我顺路买了一点，新鲜的。”

“多谢，不过春野这两天不在家。”

“啊，出门了？”

“嗯，学校活动。”

“也好，”秦玲叹了口气，“刚好我有事想跟你商量，还怕当着她的面不方便。”

乔冰珊意识到对方语气不对，问道：“怎么回事。”